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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没有再还嘴,可以默认是叛逆青少年无声的妥协方式。
十七岁的大男生,虽然清瘦,站起来也如同一座小山,仅凭林云雅和张姨两个人,根本抬不动他。
“我自己走。”闻星洲开口,每一个字都干涸喑哑。
“不行。”林云雅厉色指床,“躺回去!躺好!”
闻星洲眉头紧皱,一副下一刻就要揍人的凛然神情。林云雅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边跟电话那边说话,边以分毫不退的眼神瞪他、威胁他。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架势,张姨默默往后移了移,避开眼风如刀的战场。
生病的人不具备正常水平的战斗力,最终林云雅以微弱优势获胜,将闻星洲送上救护车,并且动用邱月玲的关系安排出来一间单人病房。
一系列检查,要林云雅强行押着人,连凶带骂挥拳威胁才肯做完。万幸,只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只是拖的日子有点久了,并且根据他自己交代,生病以来,他居然每天都照旧洗冷水澡、开窗吹冷风、喝冰水,总之就是怎么作怎么来,才搞得有点严重。
林云雅旁听医生跟臭小孩对话,听得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这要是换了她亲生儿子,她一定当场亲手掐死他。
终于开了药,把想开溜的小屁孩一巴掌按在病床上,请护士扎针输液,林云雅想想还是不放心,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仔细询问注意事项,等她再回到病房,房间里只有闻星洲一个人,蹙眉不悦地盯着手背,牵扯的动作带出轻轻一声“嘶”,看他那表情,似乎随时打算把针头扯掉。
林云雅强忍住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的冲动,又几轮深呼吸按耐住骂人的冲动,换了个策略,斜靠在门上,语带轻蔑地笑一声,“果然疼得受不了吗?”
她抱着手臂,慢悠悠地晃到床头,“刚才护士跟我说,你输的这两袋药会有点疼,我觉得你可能受不了,就问她有没有不疼的。护士说先试试,你要是实在疼得满床打滚叫唤想扯针头,我再按铃叫人。”
闻星洲闻言扯针的动作一顿,挑起嘴角不屑哂笑一声,果然安分坐了回去。
林云雅深深叹了口气,深觉跟叛逆少年说话真的太累了,居然还要用上激将法。
不敢相信,她居然曾经期待过有孩子之后的生活,还是太天真太单纯了。
一手将陪护凳拖过来,在床边坐下,林云雅又长叹一口气,转头看着他,“听说你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不该再耍小孩子脾气的。”
闻星洲周身气场瞬间沉郁下来,“你说谁耍小孩子脾气?”
身上穿的深灰色卫衣,兜帽挡住了大半张脸,落下的阴影寒气森森,不正常的潮红和苍白堆砌出毫无生机的吸血鬼。
林云雅点头,直直盯着他的脸,“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以成年人对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互相尊重,干脆利落,好吗?”
耍酷小孩鼻音冷哼,不说话了。
可是托鼻塞的福,听着不仅不冷酷,反而还有点好笑。
林云雅抿唇低笑。
闻星洲余光瞥见,摆酷失败的创伤使他表情发僵。
林云雅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闻星洲手边,他不接,她就强行塞进手里,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喝。”
闻星洲臭着脸,不情不愿抿了几口,反手扔在床头柜上,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忿忿闭上了眼。
林云雅抬头看了看,药袋里还剩一大半,扮演恶家长的戏码目前可以告一段落,松缓的情绪慢慢涌上来,使人困倦。
她又看了一眼闭眼装睡的闻星洲,试图将他和五年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小破孩联系到一起,嗯……其实五官都没太大变化,只是长开了些,睫毛依旧浓密,鼻梁还是高挺。
林云雅轻轻吁一口气,果然还是那个孩子啊……
今天能够成功地应付他,除了她稍微选择了一下说话方式的影响以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面前这个一脸阴沉的大男生,其实是个并不想给人制造麻烦的好孩子,一如十二岁时的小男孩,不知道如何对待好意,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好意,只能采取惹是生非的方式来吸引注意,本质上其实是个缺爱而敏感、渴望温暖和爱的人。
想起那对宁愿放任孩子生病也不肯放下工作的父母,好像一切都情有可原,父母在家庭中的职责必然是缺失的。
所以对症下药就好,只要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善意、她的努力和疲倦,他就会退让顺从,不会为她额外增添困扰。
按亮手机,时间已经快要指向半夜十二点,林云雅“喂”了声。闻星洲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入定。
再装与世隔绝也没用,林云雅知道他在装睡,睫毛还颤了颤呢。她温声说:“睡一会儿吧,我替你看着药。”
闻星洲果不其然睁开眼,“不要。”
林云雅无语了。
可惜她向邱月玲做出过承诺,至少今晚,她决心要闻星洲负责。所以不由分说地将被子往他身上一甩,直接从脚满铺到脑袋顶,“睡觉!”
被子凸起一团僵了僵,唰一下拉开,负气的少年喘着粗气,茂密的头发乱糟糟的,双拳紧握,气成了一只隐怒的雄狮。
小雄狮,没什么攻击力的那种。
为了新产品上线,林云雅已经高强度工作好几个月,今天又奔波一天,身心俱疲,无力再跟小雄狮斗嘴斗气,摆摆手,“睡吧。”
“云雅,别喝茶了,把你带来的红酒开了吧。”邱月玲挥手指挥着张姨。
林云雅自然客随主便,“好啊。”
轻巧的“砰”一声,水台后的闻星洲已经自告奋勇……唔,或许改用自然而然更为准确,利落地起酒。
醒酒壶里,醇红的酒液顺着长颈高频缓缓流淌。
林云雅漫不经心地望着液体滴落的痕迹,随口问邱月玲道:“闻总今天不在家?”
邱月玲脸色不变,“哦,他有点事,晚点回来。”
上述语句如果算上语气加成,应该翻译成:别问我,那王八蛋早就死了。
林云雅顺着她的视线,顺手将手边方几上娇艳欲滴的草莓递过去。
形容虚设的表面婚姻,不提也罢,林云雅自然地转移话题,谈了会儿工作。
醒好的红酒,闻星洲服务意识良好,亲手端过来,第一杯留给客人,“云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