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些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来来去去，原都是惊世的美人，不过是被岁月一个又一个的辜负，便显出可憎的面貌罢了。
他笑了笑：“窈娘，我既将这东西送给了你，你便好生留着罢。”
他说完便转过头去，将小楼下的情形望着，当他看到小楼下那辆十分不起眼的平头马车时，手却忍不住重重按在窗棂上，几乎恨不得将窗户都掰下来一块。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先后走出来的人时，他眼睁睁地看着前头的小姑子行至马车前，似有些犹豫的模样，然后她身后那个人便十分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着上了马车。
一副生怕她磕到碰到的模样。
进入马车之前，那小姑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抬头朝着窗户的位置看了一眼。
司马衷本能地心中一紧，便将自己的头缩回暗处，只用自己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马车，心口处，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冰凉且剧痛。
他茫然地低下头将自己的前襟看着，透过自己厚厚的衣裳，他却仿佛能看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原生机勃勃的心脏似被人扎了一把剪子，将上面搅得烂糟糟的，牵扯着他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道疼痛，伤口处正汩汩地淌着血。
司马衷忙将手重重地按在心口上，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中，这才重新站了出来。
这时，刘曜已然上了一匹高头大马，他与他似有着某种心电感应，便也转了头看了司马衷一眼。
两人一高一矮地对视着，在灯火通明的小楼中，二人的目光碰撞，似发出噼里啪啦的火光。
从这一刻起，那个照顾她的人，便不再是他了……
他摆了摆手，对着众侍卫比了一个“放行”的首饰，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轮滚动起来，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小院驶向小巷，又自小巷一路向前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仍没有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
过了许久，他才重重地一章拍在窗棂上，窗棂跟着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孙窈娘站在一边，只觉得似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忙上前一步。
正看见司马衷一直按在窗棂的手下方有鲜红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氤氲开来。
“陛下！”她不由惊呼一声，便要去捧他的手唤人来，可她不过刚刚喊了一声，他便出言将她的声音打断了。
“朕已经很累了，窈娘，你若关心朕，便叫朕安静地待一会。”
他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孙窈娘不由十分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便是这一眼，她却突然发觉他像是无端地老了许多岁似的，便连鬓发也似有了些发白的迹象。
孙窈娘心中一抖。
她正待担忧地再劝解他一句，可他却闭上了眼睛，将她的手挥开然后颓然地靠着墙壁蹲了下来，孙窈娘被他拒绝本有些不悦，可看着他这样颓丧的样子，到了嘴里的话到底是重新收了回去，只好站在一旁，等着他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窈娘，”司马衷声音闷闷的：“你说，我都对她那么好了，我恨不得将一切的东西都给她，为什么她一点也感受不到我的好，非要这样决绝地离我而去？”
“……”
孙窈娘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