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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使用大量肉食的缘故,红月亮和屠户帮有着生意往来。陶掌柜一直想把饭庄挂在距离更近的庞屠子那里,除了能省笔脚钱,老庞也不会收很重的行会费用。

一次进货时候,陶宛找庞屠子说了自己的想法,但老庞不敢招惹镇关西,于是只好先去找郑屠商量。

商量的结果,就是派去的伙计被郑屠打掉了半口牙,连累着饭庄要多交半年的行费。

陶掌柜斗不过郑屠,就没法更换卖主,他们老板似乎也不愿走官方途径。按黑道的规矩,私了需要有人出面,和郑屠谈条件,虽然陶宛先坏了规矩,毕竟他出手伤人,不宜做得太过。

红月亮是常利罩的场子。

作为贴心兄弟,大宝清楚常利有多爱面子,尽管见了什么人都能笑脸相迎,有时也称得上睚眦必报。只有和他关系最近的,才明白常利是个怎样的人。

郑屠手下掌管不少猪牛羊鸡的流水,即便不考虑他的第二职业,也绝对是有钱一族。但这家伙长年累月几乎只穿一套衣服,鞋帮都绽开了也不更换,酸臭气令人不愿靠近他三米之内。

或许和他是个赌鬼有关,依屠户帮中人言,放一泡猪粪在郑屠面前,他都得拿棍戳戳,检查一下有没有埋着钱币。

爱面子的常利遇上不要脸的郑屠,将会是什么结果?

除了学院,史莱克最安稳的的无疑是城西,平日扰乱治安的人,谈事情总喜欢去治安好的地方。

天福旺算是百年老字号,在城里有多家分店,据说开到现在招牌没换过,菜单没换过,火家都是原先那批的儿女,最多隔几年涨涨价,堪称文化遗产。

郑屠比起预定时间晚到近半个时辰。

常利正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夹花生米,看不清楚表情。大宝想要拍桌子发作,被他扫了一眼,悻悻地将手放下,垂着头生闷气。

不带安子是有原因的,这小子脾气比大宝还臭,纯粹的架秧子,没火的人也能被拱出火来。

早春时节天气正寒,他们选了靠炉子的一桌,暖和。

郑屠屁股还没沾凳子,热浪一逼,味道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周边食客纷纷掩鼻退避,他却大剌剌地坐下,旁若无人地用衣领扇风。

“小混蛋,是吧?钱什么时候交?”

郑屠挑衅般看着两人,斜着眼睛,还在脚边吐了口痰。

就连常利一时都未反应过来,他本已做好了盘算,却没想到估计得还是不足,这人不是来谈事情,反而像找茬打架的。

大宝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才瞪起眼睛,常利在桌子下踩他一脚,怒哼一声没有动弹。两人的动作没瞒过郑屠,他笑了一声,还把腿搭在桌沿上。

“大伙都说你厉害,但我不在乎,知道不?”

常利挤出一丝笑:“有事说事,谈钱就谈钱,别扯这些用不着的。”

如果不是事先多次嘱咐,大宝当场就要抽出刀子。只见他嘴角扯动两下,头一扭,眼一闭,不见为净。

“行啊,看在以前还算老实的份上,先把头年的行费补齐,不然我把卖不出去的坏猪血都泼你们那。”

装作思考的样子,常利点点头道:“可以给你,但我得问问什么时候是个头。红月亮地段虽然好,挣的多花销也多,长此以往老陶也不用干了,反正钱都送出去了。”

郑屠嘶声笑道:“是他先坏了规矩,既然一开始就被划在爷爷的地盘里,为何去找老庞?真以为那个猪肉佬能给你们撑腰?”

“乖乖把钱拿出来,否则信不信爷爷一句话,整座城没人敢把肉卖你们,红月亮就改名百素园好了。”

常利表情玩味:“这钱,是替屠户帮要的,还是给你一个人的?我得分清楚。”

郑屠闭上眼睛,鼻子里喷出股气:“爷爷把话给你撂这,是我赌输了没钱了,你有种的到城主府去告我。”

“我听说,屠户帮里面,大伙都说你的拳头是最大的,有这事吗?”

郑屠咧嘴一笑:“爷爷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好汉,那群脑满肠肥的家伙能顶什么用?”

常利替他斟了杯酒:“那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是头儿?他们还要听老胡的,不是说你们只认拳头?”

郑屠如赶苍蝇般挥挥手,似有些烦躁:“他们人多,胡肥子钱也多。你们的钱什么时候拿过来?”

众目睽睽下,常利不断替郑屠倒酒,陪话,并承诺明天就将行费补齐,半个子不差。

“常爷,看他那样,我刚才真想一刀攮翻了他!”

回去路上,大宝依旧愤愤不平,“咱不是早说好要做了他,干嘛还这么客气?”

“行啊,咱们都是在城防军那挂过号的,你攮了他,明儿就进了笆篱子,你爹妈让我来养?我要是也没了呢?”

“那他也太能装了!”大宝压低了嗓音,“真以为靠上鬼头就没人敢动他。你之前和老陶可不是这么说的,明天的钱怎么给?”

“我来出。”常利笑眯眯道。

“你?”大宝瞪圆了眼,音量不知不觉也提高不少,“不是,常爷,咱凭啥啊?”

“就当给他的棺材本好了,反正,绝不能让人认为是我们做的。大宝你记住,这些话不许朝任何人提,包括安子。”

次日,天有些发阴,不大工夫便下起了雨,落在地上油一般滑腻。

阴谋如蘑菇一般在雨中疯涨……

天福旺里挤了不少避雨的人,大多要了点简单菜饭,权当借地。郑屠也挤了进来,人群中不知谁问了一句:“郑爷,听说您要当屠户帮的老大了?”

郑屠冷冷一笑,不见说话的人,便不理会,总有些无聊家伙传些没影子的事。

这次常利也是独身前来,拿出的不是票据,而是沉甸甸一袋金魂币,撂在桌子上声音不小。

“来,你要的,这个月的行费。”

郑屠拿在手里颠颠,看了眼金子的成色,含在嘴里咬了一口。若不是在公众场合,他或许会把每一枚都咬一遍。

看样子他很满意,甚至夸了几句小混蛋很识相云云,常利只是咧着嘴笑,似乎挺受用。

钱被他装在褡裢里面,坠在腰带上,随着身子移动哗哗作响。旁边包着头巾的火家惊诧问道:“常爷,红月亮的行费不是早交过了吗?怎么还有?”

常利只是笑笑不做声。

郑屠听了,连带酒杯劈脸泼将过去,淋了那火家一身,“怎么的,你有意见?”

火家吓得脸色发白,两手摇的如车轮般道:“没有没有,您说了算。”说罢连滚带爬躲到后面去了。

郑屠瞅瞅外面的阴云,见云渐渐淡了,敞着怀,挂着沉重的钱袋走进雨水里,看样子有些匆忙。

“瞧这意思,人屠子是真要当老大了……”

人群中幽幽传出一句,依旧不知是谁说的。

……

天色昏暗下来,郭晔将校服外套脱下收好,换了套常服。正收拾衣领,床上的罗睺突然问道:

“你又要去城里?”

“嗯,”郭晔系好最后一个扣子,没抬头,“要帮你带东西吗?”

“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少出去,城里会比较乱。”

郭晔抬起头,盯着半躺在床上的罗睺,眨眨眼,没有言语。

半晌,他站起身,道:“我有些事,必须处理一下。”

“只能一个人去?跑腿的事交给赵昊辰不就行了。”

“……必须一个人去。”

见郭晔态度坚定,罗睺也未说什么,自顾翻动着书本。看他似有些踟蹰,嘴角向上勾起,道:“不想说,那就不说,我也有事瞒着你们。谁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样也好。”

这是郭晔第二次见他笑。

“总之你留神些,外面……”

罗睺叹了口气。

“真的不太平。”

话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郭晔点点头,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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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把破烂的门帘卷起又放下,大宝与郭晔隔着一张桌子,两人并不熟悉,并且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三天前,郭晔接到常利的讯息,事情会在今晚有个结果。

“按照约定,郑屠死,你把东西给我们。”

郭晔抬头道:“还不足一个月,看样子你们进行的很顺利。”

大宝嘿了一声:“最多七成把握,这还是常爷亲自安排的结果。”

郭晔点点头,完整的魂导器比较敏感,他只能托人偷偷带出来。现存在这间茶坊里,随时可取。

“你似乎还挺满意?”

“听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的事,不求万全。我只尝试一次,如果他活下来,就说明还不该死。”

郭晔的声音似有些沮丧,隔着一层幕篱被死死盯住。大宝的神色古怪,对郭晔的看法他与常利一致,这小子的言行与自身年纪并不相符。

这就是怪物学院出来的?里面究竟关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要了碗凉茶,郭晔几口便喝干了,大宝拄着下巴道:“大冷天的喝凉水,不怕伤身?”

郭晔的呼吸很重:“我需要冷静一下,最近这些事情,让我有些心焦。”说着便解开几个扣子,让冷气钻进衣服里。

门口的伙计拿着牛尾巴甩子,有气无力地向外轰苍蝇。这天气不要说苍蝇,鸟都不见几只,无非是证明自己有事可做,所有人都在等待黑夜降临。

顽童们抓着冬眠刚醒的蛤蟆,街面上有人扫着残雪,竹枝子刮在地上,声音响亮。

扫雪声忽然停了,肉铺的大门在轰然巨响中飞到街上。与之一同飞出来的是个黑大汉,衣着邋遢,只是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样子凄惨。

十余个壮汉手持兵刃,从铺子里涌出来,二话不说围着他乱捅乱剁。郑屠挥舞着粗笨的杀猪刀抵挡,仍有几刀落在身上。

郑屠狂吼一声,撕下衣衫卷在左臂上,撞开头前一人不退反进。裹着衣服的手挡开劈来的斧子,杀猪刀闪电般捅进一个壮汉嘴里,怒道:

“这今天谁、谁要陷害我!”

余人一声不吭,拎着家伙一拥而上,郑屠转身便逃。由于腿上一个狰狞的创口,很快被追上,反身踢倒一名壮汉,向前一步踏在脖子上怒吼:“王二麻子,你要陷害我是吧!”

还是没人回话,有两人挺着朴刀朔去,他只好抽身后退。那个倒地的男人舌头吐出老长,脖子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郑屠在长街上且战且退,短短几十米距离,已经身中六刀,鲜血洒在雪地上十分别致。

街面上伏尸五具。

透过门帘的缝隙,郭晔看得很清楚。郑屠被逼到角落,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伙拦腰抱住,如往日与犍牛角力一般,死命朝墙上顶去。

这家伙突然蛮性发作,一头顶在其中一个脑门上,那男人软软倒地,另一人被他整个举起,膝盖一顶,脊骨折断的脆响半条街都能听见。

余下的壮汉吓得肝胆俱裂,走马灯一般围着他转圈子。正右边那个发一声喊,连枷击中郑屠腿弯,一条铁链便勒在他脖子上。未及用力,连人带着链子都被扯过去,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

一张渔网朝两人兜头罩了下来,郑屠丢开手里的死人,刀子钉在背后的墙上。绳子里掺了钢丝,不好割开。

红着眼的郑屠突然暴喝一声,原本便十分雄壮的身躯再次猛涨,粗黑刚硬的毛发爬满全身,只一下,专门对付鳄鱼的网子被生生撕裂。窟窿中伸出一只熊掌,随意捞住个躲避不及的,用力一扯,街面上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郭晔看得真切,这下将那个汉子整张脸撕了下来,鲜血如喷泉般挥洒,像是下了场雨。

熊羆般的郑屠站在漫天血雨中,捶着胸膛咆哮:

“他奶奶的!谁?为什么要害我!”

大宝躲在幕篱后的面孔挑挑眉,郑屠已经完了。魂师当街动用魂技火并,出了这么多人命,就算不死,城防军也会将他正法。

附近的里正已经吹响哨子示警,巡捕们正在赶来路上,他不认为一个瘸腿的家伙能逃过此劫。

“不说?不说也别想活着!”

郑屠踉跄着倚住墙面,身前横七竖八倒着残缺的尸体,仅剩的两个活人裤裆里湿漉漉的,坐在地上哭号着向后挪动。

街面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来的不是巡捕,而是屠户帮的生力军,五把强弩张开,意图将他射在墙上。

郭晔叹息一声。

机括声响起,人熊嘶吼着将残尸投出去,砸翻了几名壮汉。抬手挡住射来的箭矢,不顾掌心钻心疼痛,方欲夺路而逃,一柄梭镖从墙上的小洞钻出来,毒蛇般刺进他的后心。

魂力所化的利刃穿透厚实的身躯,血飙出一丈来远。

屠户帮的人抬着同伴的尸体,飞速逃离了现场,那杆梭镖也不见踪影,只在墙上留下大片血迹。

郑屠垂下头,看见前胸有个透明的洞,又看看挤在四周瞧热闹的闲人,鲜血从嘴里涌出,含糊不清道:

“奶奶的,和我玩阴的是吧,直接来吧……”

没了枪杆支撑,郑屠偏着头坐在地下,木然看向对面的小茶坊,似乎在和桌后的郭晔四目相对。

整个过程并不长,熊羆渐渐萎顿下去,恢复了常人体型。胸口的窟窿里,血也喷得越来越慢。郑屠出了口气,这口气非常的长,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

听说,濒死之人会回忆出生时的场景。郭晔不知道,他是否会看见一个带血的婴儿呱呱落地时,父母那温馨与幸福交织的场景。

郑屠的身体扑倒在雪地里,艳红的鲜血沾上雪,很快变成了胭脂色。大群未冻死的虫蚁从泥土里钻出,铺天盖地般爬过来,覆盖了胭脂色的雪,也覆盖了他的尸体,地面变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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